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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元:每一次争辩都是公益常识的普及时间:2015-01-23 “我跟孙先红老师既是老乡,又是哥们,同时他也是我的偶像。”刘金杰看重崔永元的名誉,跟名人共事,他也觉得很荣幸,但他不懂什么是“口述历史”,经过一番犹豫,钱还是捐了。孙先红告诉他,“这一辈子你花的最值得的钱,也许就这200万。因为有些钱花完了,历史上没有痕迹,而这个将永远留在历史中。” 经由孙先红介绍,北京蒙牛宏达乳制品公司总经理王建邦、金火集团董事长杜海军、北京慧聪国际资讯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郭凡生、分众传媒集团董事长江南春等人也先后捐资支持。 王振耀,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公益研究院院长,他和崔永元是老朋友,刚辞去民政部慈善司司长职务时,崔永元为他录制过一期节目。永源基金会注册,王振耀牵线搭桥,从提交申请到获批,只用了半年。 2013年6月25日,北京永源公益基金会成立,崔永元任理事长,孙先红任副理事长。现有理事10人,多数为前期提供支持的企业家。 “成立的那天,我就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一个职业做公益慈善的人,特别高兴。”他想做专业化治理的样板。“我们是北京市第一家无上级主管单位的公募基金会,我觉得它在一定意义上有一个标杆的意思,你要做不好,可能别人将来批起来都困难。” 做成“样板”,少不了有效的监督机制,永源基金会设置了两位独立的监事。 法务监事是岳成,岳成律师事务所创始人,也是百余家政府机关、社会团体、大型企事业单位、新闻机构的常年法律顾问。他跟崔永元早有渊源,曾作为原告代理律师,帮崔永元打赢了一场侵权官司,崔永元看中他“打官司不靠关系”。 财务监事是吴卫军,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北京首席合伙人。在普华永道,吴卫军专门负责金融企业审计和管理咨询,从业经历逾25年。在普华永道纽约、伦敦、香港工作过,他带来的是国际化的机构治理经验。在永源基金会,他要确保财务合法、信息透明,最重要的—反舞弊。 吴卫军觉得,永源基金会绝大多数理事缺少借基金会牟利的动机,他加入时,崔永元对他进行了业务考核,此后,崔永元成为他最主要的监督和考核对象。 “设置律师与会计师作为监事,是因为这两个领域专业性很强,更讲规则,目的就是制衡。”永源基金会秘书长李国武说。 “有了基金会这个机构以后,我觉得对我的最大的益处就是,忽然觉得你不能胡来了。”崔永元告诉慈传媒《中国慈善家》。 “我能接受” 自由投资人、理事董峰说,他并不认为崔永元是一个善于接受他人意见的人。“那天我送他到酒店的时候,他下车也没跟我打招呼,很生气地就走了。急赤白脸的,就谁也不理谁了。” 争吵源于两本小人书。 崔永元可能是最有名的“连友”,他收藏有海量连环画。他的一个上海朋友也收集彩色精装封面小人书,“好像一共是30几套,就差两套。”董峰说,凑巧,另一个上海“连友”刚好有这两套。需求即是价值,小人书涨价了,非常贵。“欲望会给我们带来一种烦恼,在我的概念里,这两本我就不要了,可能在崔老师看来,作为‘连友’,就觉得一定得要。”话题上升到了“欲望管理”层面,为了别人的事,他们互相撂了脸子,第二天见面又烟消云散。 崔永元发起“我的长征”是在2006年,他带队,董峰是他的“战友”。董峰觉得崔永元更习惯做主,“但是,有一条,他有这个意识,他觉得听取别人意见是一个好方法。” 遗憾的是,理智并非时时都在。 永源基金会甫一成立,崔永元说,“本基金会犯错误的可能性是100%,为了不犯错和减少犯错,本基金会最大限度地公开和透明,欢迎监督,允许质疑,并为监督提供尽可能的方便。” 王振耀提醒过他,透明要在法律框架内进行,他不服气。 “裸体都行,没往自己兜里贪,有什么可怕的?”崔永元说,“其他理事都挺欣赏我这种性格,我自己也欣赏我这种性格。” “受欣赏的性格”惹来了麻烦。 崔永元专项基金曾一度遭受质疑,一位员工反复向捐款人沟通解释,包括整个春节在内,2个月,哭了很多次。“为什么做公益要受这么大的委屈?”崔永元看不过去,一拍脑袋,“基金会奖励你10万块钱,定下来了。” “不行!没这笔钱(预算)。”李国武对他说,这样做不合法,也不合基金会程序。 拍了脑门,放了话,10万块还是要给的,崔永元刷了自己的银行卡。“挺心疼的。” “疼痛”让他学着谨慎行事。“现在就学会了,有什么事,跟国武商量商量,按照咱们基金会定的这个规矩,按照咱们的章程,我现在想做的这件事能不能做?能做的那我们就做,连擦边球都不要打,不能做,要不然自己做,要不然把它停下来,要不然下次理事会把它正式提出来。” “提出来”,遇到的也可能是红灯。 2014年12月10日,永源基金会一届三次理事会上,崔永元向董事会提议,将“大病救助”纳入基金会业务范畴。所谓大病救助,即是救重疾者于将死,2014年,崔永元自己募款救了5条人命。 “这个基金会和其他基金会不一样,它有个人品牌在里面,像个家族企业。”监事吴卫军要避免“家长制”出现,用治理机制跟崔永元说“No”。 会议认为,大病救助非永源基金会擅长领域,予以否决。吴卫军提出,身为永源基金会理事长,崔永元分散过多精力到其他领域,不妥当,鼓励他专注于本基金会的项目。 提议遭否决,崔永元表现很温和,或许是失落,无论如何,他微笑着,“我能接受。” 几天后,再次见面,崔永元告诉慈传媒《中国慈善家》,他并不失落,还很高兴,理事共同决策,把风险降低到最低,“体制上是特别好的事。” “我肯定投反对票” 制衡机制避免了“家族制”,同时,被困住的还有崔永元把控项目方向的主动权。崔永元拒绝将“口述历史”快速产品化,在这一点上,他与很多理事有分歧。 “比如我们做一个片子,《我的抗战》,我们觉得很好,可能还能得纪录片奖,但是可能会有很多人再不接受我们的采访了,因为他觉得你观点先行。”崔永元说。他本来有两个团队,一个做采访收集,另一个做产品,为了纯粹,他将后者解散了。 从央视辞职后,他在中国传媒大学开了一门“口述历史研究”的选修课。虽然被质疑没有讲课证,课停了,但他还是教授。在基金会决策层,从技术和学术角度研究“口述历史”的只他一人,形单影只。然而,投票的日子或许正在逼近。 2014年,永源基金会实际募款额只达到计划的一半,理事会必须考虑供血问题。 公众缺乏对“口述历史”的认知,他们看不到产品,如果不作出调整,想以公众募款支撑项目运作,恐怕是痴人说梦。 理事王建邦提到不分红的社会企业,崔永元将这个名词记到了纸上,他觉得新鲜。 孙先红人在美国,委托人发言讲解PPT,其中提及可以股捐,将企业与基金会绑定,持续供血。崔永元未等监事发言,先问,“这个现在法律上有问题么?”“这个企业要垮了呢?”“如果这个企业出事儿了怎么办?” 有理事提出,应扩大基金会影响力,一来让理事收获无形资产,二来让基金会逐步实现“自我造血”,方式则是“口述历史”产品化。比如,制作“改革开放杰出企业家口述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