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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声音的记录者,他记录着城市里那些消失的声音时间:2017-03-22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家乡。 有的人把家乡定义为图像。比如人脸,道路,房屋,门前的小花园...... 有的人把家乡定义为一个情结,比如,一封书信,一个梦。 我们想象着形形色色的家乡。 但有一种总在擦身而过,转瞬即逝,永诀于岁月。 这是声音。 各种各样的声音,方言,唱歌声,笑声,走过砖石路面的嘎吱嘎吱声; 小店铺卷闸门拉开声音,滚动着的哗啦哗啦的塑料袋的声音; 洒水车经过的音乐声,一个许久不见的磨剪刀的老人推那辆小车的声音。 谁会记得这些声音? 他叫殷漪,一个记录声音的人。 他记录各种声音。 他记的声音起初很晦涩,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实验音乐,声音艺术”。 大众真的不明白,什么是实验音乐? 据说,是一种“实验音乐意在追求一种高度纯粹的、不负载任何意义的聆听”。 比如在路上录一段声音,让它自己发声,自己说话,让它直接告诉你。 实验音乐人说,“让声音自己说话”是实验音乐与一切传统音乐的最大不同。 所以,殷漪最初想做的是一种音乐。 做这个需要大量的采样,但从原始到原生态,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去除了节奏和旋律,剩下了声音本身,让人以为置身宇宙空间。 这是一群执拗的,富有想法的人。 他们在做“艺术”。 殷漪曾经在一次展览上放置过一个叫“交通信号灯”的作品。 观众听到20个城市中与红绿灯相伴的提示音。 比如,东京的“啾啾啾”的高亢鸟叫。 香港“嗒嗒嗒”平稳的机械音。 中国内地,有的地方是“嘟嘟嘟”,有的城市是“叮叮叮”,有的是呆滞刻板的人声:“现在是红灯,请不要闯红灯。” 他意识到,用声音建构城市,也许比视觉来得更丰富。 渐渐的,他触碰到“家乡”这个词。 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也许是在深圳街头录的一段音,也许是在别处。 也许是偶尔录下了一台缝纫机的踩踏声。 总之,勾起了乡愁。 关于声音的行走。 也就是一边聆听一边录音,记下关于城市的一切。 每个城市都有它独特的音轨。 今天,全球都在同质化,从图像我们已经很难分辨新兴城市。 同样的楼,街道,花园,公交,行人,连衣着都相同。 你在一个大城市行走,再到一个小镇上去,会发现姑娘们的打扮都一样。 人们把视觉上相同的东西带得到处都是了。 他说:“中国是个大声之国,因为在公共场所人们发出各种巨大的声音。” 虽然很吵,但是这些声音充满了丰富的细节。 从哪里开始捕捉呢? 也许起点是上海,他的家乡。 “寻找上海都市新声”是报纸的一个调查。 上海市民认为,最能代表上海的是黄浦江上的汽笛, 海鸥飞鸣,上海阿姨“噶讪胡”(闲聊), 和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推门进去时的音乐声。 嗯,这都是生活,满耳朵的生活。 而且,所有人都在怀念钟声,江边的钟声。 北京,西安,武汉,都曾有一个响彻市中心的钟声。 东方红音乐。 它唤起了一种集体生活的城市回忆。 他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记录。 比如,花鸟鱼虫市场的背景音; 久违的老朋友互相问候; 虹口公园里人们跑来跑去打羽毛球; 火车站地下通道里,一个中年妇女不断重复着“发票,发票”; 隔壁邻居家为过世的老人念经超度; 其中夹杂着议论买东西贵了还是便宜了 ...... 殷漪说,声音里夹杂了关于城市的隐秘信息。 他发现,地铁只有普通话和英语。 而一些公交线路的广播里有沪语。 上海老人喜欢乘公交。 如果当初有人记录下老上海弄堂的声音, 是不是比老照片更鲜活一点? 殷漪的记录之行还在继续。 他还会带来这个城市哪些惊艳的记忆? 突然想到, 如果有一天这些存储的介质都失去, 我们是否就丧失了自己? 彼生活公众号:bishenghuo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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