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后续发展通道 优先解决懂农问题

——宁波推行村级小微权力清单制再思考

十九大把乡村振兴列为国家战略，同时提出“培养造就一支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三农’工作队伍”。具体贯彻落实中，其核心关键点在哪儿？突破口应选在何处？特别是如何有效解决当前农村问题层出不穷等问题？宁波推行村级小微权力清单制的5年生动实践，引发人们对这些问题的再认识再思考。

一、小微权力清单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存在的问题

2013年，为将村干部权力关进制度笼子，宁波市率先在北仑、宁海等县区推行村级“小微权力”清单试点。宁海县专门汇编了《村级权力清单36条》，并公告全体村民监督。试点不到一年，一些村子即出现了“相互矛盾少，干群关系好”等显著变化，引起包括中央《党建要报》、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求是》杂志、新华社等众多媒体，及全国200多个县（市区）前来采访考察，“36条”经验还被写入了中组部相关文件。

实践表明，小微权力清单制虽然在遏止村级腐败方面成效显著了，但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存在的问题。

一些严重阻碍农村发展的问题却依然不同程度存在。一是部分村级组织涣散，干部精神状态不佳，或以权谋私；二是农民不把自己当主人，公民、责任和法规意识等淡薄；三是宗族势力复兴或宗教入侵；四是村干部组织动员农民能力弱化；五是人才严重流失，村级组织青黄不接。另，清单制对于村干部都无人愿当的村子并不适用。

二、农村问题层出不穷的根本原因

昔日曾有效联结起农民、村干部、乡镇和县市的一条生态治理链条严重断裂。这是农村问题层出不穷的根本原因。

从全国情况看，越是裂口大的地区，农村问题越多，越缺少一支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三农”工作队。

（一）具体表现

1、位于链条末端的村民早抽身循去。因不须再为生产、纳税、计划生育等听从村干部安排，村干部又少亲和，村民纷纷从链条上抽身。

2、处在承上启下位置的村干部被上下甩弃。导致村民抽身的原因，也让乡镇撤回了对村干部依靠，国家又停止村干部提干，从而让村干部两头遇冷，对其监督上也两头落空。

3、乡镇肩负对下端链条的引导监督，可心余力拙。县市下达任务重，自己也热衷小城镇建设；想兴农，但懂农者少，且力量不足，办法不多，有的应付了事。

4、市县全面掌舵链条动向，有时也无力无章。GDP是工作重心，推进“三农”既缺有效抓手，又缺懂农者，简单、急躁成主要表现。

（二）造成的危害

1、在农村。虽已被大量关注，但还有更严重的，一是农民失去主人翁尊严，个人权益屡被侵犯。二是村干部不再单纯是农业劳动者利益代表，一些人有自己的企业或事业，关心村民，一无时间精力；二无初心和兴趣。

任此下去后果：一是村民的集体意识渐淡，渐崩盘；二是村干部岗位或成腐败分子温床；三是村级组织地位作用严重下降；四是非法组织和势力趁机渗透农村；五是干群矛盾更难化解，遇事或激化；六是农村和城市知识青年见而远离，望而却步。

2、在乡镇。大多媒体、专家，及市县所关注是其满眼的忙碌，但忙碌所掩盖问题之多，之严重，很少被关注和重视：一是懂农、爱农者正渐成干部队伍中极少数；二是乡镇干部对农民的影响、组织和动员正能力严重弱化；三是可怕的权贵思想在一些乡镇滋生蔓延。

任此下去后果：一是农民不再与党和政府一条心。网传某地乡镇干部挥汗抗洪，村民却在一边看热闹说闲话应是事实。二是乡镇干部更难承担服务“三农”工作。个别乡镇，城市出身且无农村工作经验的女干部已占全员70%，二胎放开后，她们深入农村时间更进一步减少。

3、在县市。虽很少被提起，更不易被发现和认识，但问题一样严重：一是不熟悉农村，不了解，更谈不上爱农民的干部也已占市县“三农”工作人员多数； 二是推进“三农”建设正顾此失彼； 三是忘恩歧视农民已不是个别情况和个别干部。

任此下去后果：一是在乡村振兴进入关键时刻，市县却心力不济；二是未来的乡镇工作将更忙，干部能力更弱，困难和问题面前躲避担当；三是农村问题将更难解决或将进一步加剧。

三、最有效的突破口

打开村干部后续发展通道，优先解决好市县和乡镇懂农问题。这也是解决当前农村问题层出不穷的核心关键。

（一）坚持三大原则

1、坚持党的领导，党和政府要始终掌握“三农”建设领导权，组织振兴为首要。

2、坚持整体推进，切忌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3、坚持农民主体。农民不仅是受益主体，也应是建设主体和治理主体。

（二）瞄准两个突破口

1、打开村干部后续发展通道。重新将优秀农村干部列为国家干部主要来源。一方面，大幅提高优秀农村干部提干比例。回顾发展卢丽安入党并入选十九大代表和陈永贵升任共和国副总理，分别对台湾民众和广大农民带来的强烈冲击和鼓舞激励；而军队恢复对优秀士兵直接提干后，对广大士兵立足军营建功立业所形成的巨大鼓舞和激励，故应进一步加大从经验丰富的优秀村干部中招录公务员或事业编制人员力度。

另一方面，以优惠政策引导更多知识青年到农村从事大学生村官、赤脚医生、文化工作者、农业技术员等工作，鼓励他们长期留在农村发展。改变大学生村官最多只能连签2届等规定，增加他们考“公”时的奖励分数。参照军队做法，允许高校学生在学习期间参加村官考试并保留学籍。大幅提高生活待遇。“让愿意上山下乡、回报乡村的人更有信心，激励各类人才在农村广阔天地大施所能、大展才华、大显身手”。

2、优先解决好市县和乡镇懂农问题。即将解决干部懂农问题作为两级贯彻乡村振兴战略的第一抓手。为此，必须面向农村选拔干部。一是乡镇人员招录对象，大部或全部改为农村干部； 二是乡镇取消45岁退居二线等规定；三是乡镇领导班子恢复老中青三结合的集体负责制，主要领导至少有一人来自农村；四是县市机关尽可能从乡镇选调干部，或从大学生村官中招录，涉农部门干部须有农村或乡镇工作经历。

（三）相应措施配套

1、将乡镇联村工作转交大学生村官。同等学历，现乡镇公务员薪酬至少顶3个，甚至多个大学生村官收入！但对农村情况了解正相反。加之，大学生村官到村后经常到乡镇帮助工作，对乡镇工作特点基本了解。故可将乡镇具体联村工作转交大学生村官，同时裁减（而非增加）人员编制。

2、以小微权力清单落实为考核抓手，强化乡镇干部的履职要求。一是针对清单落实反查工作实绩。二是让农民当考官。借鉴宁海县做法，以村为考场、村民为评委，让村民现场面对面给乡镇干部打分。三是考核评定以村民打分为主。村民打分在成绩评定中占最大权重。四是考核成绩向本人及村民公开，并与成长进步挂勾。

3、加大对农民的引导和动员。一是端正对农民的态度。强化媒体的正面宣传；涉农政策不能内含对农民的歧视。二是让干部重回农民身边。鼓励干部进农户；问题多且严重的村子，要派干部与村民同吃、同住，面对面地帮扶解决；选好“第一书记”，真正将优秀干部选派到农民身边帮助发展。三是引导农民全面参与村级事务管理。支持农民把自己信任的人选进村级组织；引导农民全面参与到大小村级事务之中；发动农民定期对村干部考评，村民反映大的坚决撤换。四是找回一度失守的阵地和传统。主动抢占和掌控农村舆论宣传主阵地，切忌放手宗教人士，及所谓乡绅来占领。少用手机短信、网络、虚拟课堂等代替与农民的交流沟通。

4、针对特殊情况出台相应政策。一是村干部文化素质不高问题。比之城市确有差距，但比之六十多年前的解放初期，已有大幅提升。故应放宽相关要求，并相信优秀者提干后定能胜任工作；更相信提干政策落实后，必吸引大批高素质青年来农村。二是村干部自有企业问题。这是提干所面临的一个棘手问题，建议有关部门应尽快出台相应政策予以明确。

     （作者系宁波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调研员）